冷……
寒气透进皮肉刺到骨头里来,在血里翻涌。
真像读书的时候那样。
亚热带的城市冬天没有暖气,空气湿冷,一旦下雨起风,手脚就渗出冷汗,冰凉僵硬,要使劲搓好一会才能缓过来。
但现在太疼了。小鲍迷迷糊糊的想着。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,腿脚也动不了。
手也疼。
他勉强的屈了屈手指,片刻之后有一片柔软温暖覆了上来,很轻很轻的碰着他的手指手背,一遍一遍的碰着。
“小鲍,小鲍……”他听见阿丹的声音在叫他,压抑的,有些沙哑的,“手太冰了。怎么这么冰。”又好似在低声自言自语。
有人从床边站起来,似乎拨弄了一下空调,房间里响起了嗡嗡的供暖声。
真想看看你,阿丹。
小鲍这样想着,手指挣动起来,视线开始忽明忽暗。
他感觉到身边人一下子紧张起来,用力又小心的攥住他的手指,倒是不再说话了。
“阿丹。”阿傅的声音。“我去叫医生。你别紧张,小鲍没事的。”
是呀,我没事了。
他总算努力撑开眼睛,意识归位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都疼。
但好可怕,膝盖以下却没什么感觉。
但他还是聚焦在俯身看着他的人的脸上。
憔悴的,带着惊喜的脸。
我没事,没事。
他开不了口,就堪堪动着手指去碰阿丹。我至少得笑一个,他想,勾起了嘴角,不知道看起来像不像在笑。
阿丹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,布满血丝的眼从干涩慢慢变成湿润,在快滴下水的时候,阿丹把额头抵在小鲍盖着软软刘海的额头上。
小鲍眼睛睁着,看着阿丹闭着的眼睛和沾着水雾的颤抖的睫毛,感受到阿丹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脸上。
真好。
他也轻轻阖上眼。
阿傅叫了医生,跟着医生一起回到病房,看着阿丹起身让出位置给医生检查。
他倚着门,看见阿丹手垂着,手指僵硬的张开,眼神就没离开过小鲍;看见小鲍合着眼睛,皱着眉头,嘴唇好像在抖。
这得多疼。他看着都觉得手脚发凉。
那天找到阿丹和小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血液都在倒流,脑子一片空白。
他的手被阿蔡狠狠的捏了一下。“稳住。”阿蔡的牙关咬得发疼。
他这才看清了阿丹的带着灰尘和水痕的脸,还有小鲍。
他脑子不空白了,但疼得厉害。
阿蔡跪在阿丹旁边去握他的肩膀:“没事了,我们在,救护队也来了。”
阿傅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法医。好在自己还是个法医。
他强迫自己去看小鲍的膝盖,把肩上的药箱取下打开,取出医疗用品。
在救护队赶来之前,他数不清自己脚下堆了多少染血的棉花纱布。
他到最后冷静得可怕,运用自己快要忘记的治疗活人的知识,在心里默默评估着小鲍的伤势,计算着小鲍的失血速度,祈祷着救护队快些到来。
“他会很疼,会无意识的挣扎。失血过多也会很冷。你抱着他,他会舒服很多。”虽然明显感觉阿丹的意识已经涣散了,他还是耐心的解释着。
好在阿丹还是听了并且照着做了。好在阿蔡也在,帮着扶住小鲍和阿丹。
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。在场的人估计也只有阿蔡能记住他们怎么上的救护车,怎么来的医院,怎么在急救室外呆坐了七八个小时。
他却记得小鲍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,阿丹靠着墙滑坐下来的样子。他没哭,嘴唇咬的很死。
他受不了了,去洗手间洗手,看着洗手池里的血水,脑海里一下子浮出小鲍平日里温暖的微笑着的脸,忍不住撑着洗漱台哭出声来。
他也还记得那时,有人把他身子转过来,把他脑袋压在肩膀上,手按着他发顶。
“阿蔡……”他哽咽着去揽那人的腰,仿佛贴着那人的体温就能给他莫大的安慰。
那人身姿还是挺拔的,温热的脸颊贴着阿傅冰凉的耳朵:“我们得相信小鲍。”他声线依旧温和,“我们出去吧。不能留阿丹一个人。”
他脑袋蹭着那人的肩,把脸上的水渍也抹干净,应声道:“好。”
“小鲍醒了?”他背后的声音让他从记忆里挣了出来。
“阿蔡。”他唤,转过身去抓阿蔡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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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踪人口回归……
那啥……一周两到三更能接受吗……